王城贝尔摩德的外围被郁郁葱葱的森林所环绕,一条宽阔的大道在森林之中延伸,又分流出许多条支路,这就是我们回家的路了。
马车颠簸,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跋涉,我们很快回到了名为牧场庄的小村子里。这几天里有说有笑,唯一的缺憾,就是没能在路过的城市里过多停留,没能去试试这个世界的其他美食。
偶尔在晚上的时候要休息了,卡特琳娜就会在路边升起营火,穿上盔甲,两只手扶着铁剑,如同雕塑一般在营火旁伫立,四周或许存在的邪物或秽物因此不敢接近。她一整个晚上都是如此,只有临近清晨的时候,才会把我唤醒,自己去休息上一两个小时。
我询问过卡特琳娜,她回答道:那是她经过“特质物”的加持后,所释放的强化版的“领域”。
“领域”来自于她的能力——“缓愈”,其效果,就是使周围的区域里的生物无差别地加速伤势的愈合。
——在特质物的加持下,这种领域能够使四周充斥着浓郁的生命能量。
这些生命能量能够驱逐大多数没有智慧的邪物或秽物,但同时也有可能吸引来一些有智慧的邪物或秽物。
“你问什么是‘特质物”啊?”
卡特琳娜在那天晚上对我挥舞了下她的盔甲。
当时我正在吃烤串,口水流了一地,花了好长时间才咽下那几块多汁的肉块。
“这身盔甲就是我身上的特质物。”卡特琳娜说,“特质物都有特殊的作用或效果,比起那些学者捣鼓的所谓‘科学’而言,它们更方便,但也更危险——盔甲的特质已经被我摸透了,所以我使用它不存在什么危险……”
“但是,一些未知的特质物,很可能会是潜在的法则传染源,所以,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。”卡特琳娜表情严肃地对我摇了摇手指。
“卡特琳娜。”
我拍拍白嫩的胸脯,努努力咽下了塞到嘴里的一大块多汁肉块,然后又用舌头挑出来牙缝里的肉丝。
思考了一会儿后,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在莱茵街的幻境中得到的那个罐头,“这东西会不会是特质物?”
“这不是你说要带回来喂猫的罐头吗……特质物哪有那么好找?”卡特琳娜叹了口气,似乎是觉得我傻傻的样子挺可爱,于是溺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,“闻着臭臭的,这应该是鱼肉罐头。”
“这是在莱茵街里拿到的。”我说。
卡特琳娜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变得严肃了起来,很快,她就将我轻轻抱起,让我远离了那个罐头。
同样思索了一会儿后,她收起罐头,严厉地说:“先让圣盾教派的人检验一下有没有危害,之后再试着去使用它。”
“可这里荒郊野岭的,离牧场庄或者最近的城市都还有很远的距离……”我歪了歪脑袋,因为被卡特琳娜提着身子,所以只能使劲地抬起头看向上方不远处的女骑士的面甲,“我们先把它好好封存起来吧。”
卡特琳娜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后,对我说道:“接下来,我会为你演示如何利用某些‘法则’……虽然,我说过我们要尽量避免法则的扩张,但其实也有一些‘法则’,只要使用得当,对人类而言没有任何害处甚至是十分地有利……比如,我接下来要使用的‘信使白鸽法则’,就是在某些情况下对人类有利的法则的一种。”
随后,卡特琳娜从背包里找出一些没吃完的面包屑,将它们用一只木碗盛装,又往其中放入了几块从营火里取出的小块木炭。
很快,面包屑就被烧灼成了黑色的残渣,而木碗也同样受到了不小的损伤。
之后,卡特琳娜将木碗与面包屑埋在了一个不深的坑洞里,静静等待片刻后,从不知何处的天际里,忽然出现了一只有着浑身的漆黑羽毛的鸟类。
它在林间的树梢出现,并且直直地向着埋着面包屑和木碗的深坑里冲去。
坑洞被完全掩埋,只在地表留下一个拱起的土包,于是黑色的鸟类在土包上啄食片刻,似乎就代表它已经用餐完毕。
在这之后,几乎是奇迹一般,黑色鸟类身上的漆黑羽毛开始褪色,很快变为无暇的纯白。
“信使白鸽能为我们传递物品和信息到收件人手上,送信所需的时间视距离而定。距离越远,需要的时间就越长。”卡特琳娜说,“你已经知道召唤它的仪式是什么了……既然你的目标是成为一位开拓者,那么之后应该会经常使用这个仪式。”
“频繁地召唤信使白鸽的话,到来的黑鸽数量会增多,非常多,一次仪式里所需要的食物的量也会变得非常多。如果食物的量不够,那么没吃到食物的黑鸽就会开始攻击你。曾经有开拓者被困在某个‘法则’之中,只能利用信使白鸽与外界通讯,但去营救他的人后来发现,他不是死于那片地区的‘法则’的力量,而是死于上百只信使黑鸽的攻击。”
卡特琳娜看着我有些被吓到的表情,接着说道:
“最好,是间隔一个月左右,才召唤一次信使白鸽,否则的话,它们的数量便会随着召唤次数的增长而增多,将会越来越难去满足它们的大胃口。”卡特琳娜说着,将罐头和一张写有身份和住址以及简短说明的纸张,都用绳子绑在了信使白鸽的腿上。
“圣戟教派,克里斯•罗切斯特。”
卡特琳娜轻轻抚摸着白鸽的身体,低下脑袋,凑近了白鸽,对它轻声说道。
这个世界真神奇。
我看着那只白鸽带着卡特琳娜的物品轻盈地飞起,仿佛绑在它脚上的那个罐头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。
“好漂亮的白鸽。”我望着远远飞离的信使白鸽,无意识地扯了扯卡特琳娜的衣角。
“但黑鸽可一点也不漂亮。”卡特琳娜说道。
在这之后,直到我们回到牧场庄,又过了几天的时间后,关于罐头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传来,但卡特琳娜却说,这恰恰表明,那个罐头一定有什么问题……
历经些许波折,我们还是很快回到了我已经在此生活三年有余的“牧场庄”小镇。
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秋天,树叶已经有了丝丝变黄的痕迹,在树荫下待着的时候,会发现有轻轻的感觉拂过你的肩侧。回头看去,却发现是几片轻盈的落木回归了土黄色的大地。
我也不急着拿回我的罐头,只是照着时间表一如既往地上课、吃饭,以及下午的时候去到教堂的院子里练习自己的特质以及剑术,晚上的时候回到宿舍和妮维雅聊聊天、打打屁股。
就这样,时间一天天的过去,很快就耗去了今年十二分之一的时间。
罐头的消息还是没有传达回来。
……
秋日,在一片枯黄的景色中。
“不行,我还要练习剑术呢,不能陪泥泥玩捉迷藏。”
我摇摇头,拒绝了妮维雅的邀约。
“子若,坏。”妮维雅扯着我的衣角,“陪我玩,不然的话,我就一直跟着你……哼。”
“不行不行!不练习剑术的话,我会被卡特琳娜骂的——!!”
我搬出卡特琳娜来吓唬她,“你也不想被胸部小小的卡特琳娜姐姐打屁股吧。”
“这和胸部有什么关系?”妮维雅愣了一下,“卡特琳娜姐姐的那里,确实不大就是了……”
“被打了的话,妮维雅就会也变成小小的样子。”我托起胸前的空气,对妮维雅“恐吓”道。
“唔,不想变成卡特琳娜姐姐那样。”
妮维雅摆了摆手,“那我回去写学校的作业了,拜拜,若若。”
妮维雅现在正在攻读理论知识,想在未来通过这种方式,以进入期待已久的圣墟教派。
她的天赋不怎么好,起码在经过相关人士的鉴定后,没有发现拥有任何可能存在的特质。
一般人的话,就算再不济,也会或多或少拥有一点天赋,只是需要经过严酷的训练才能激发出自身的特质。
像妮维雅这样天赋完全不存在——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天赋异禀了——的人,可以说是极为少见,而即便如此,还想着一定要进入圣墟教派的话,那就更是屈指可数了。
“拜拜,若若!”
妮维雅一边小跑着,一边向身后的我挥了挥手,以作告别。
看着妮维雅渐渐变小的身影,我有感而发,看着不远处被我平放在地上的银色软剑,忽然冒出一句:
“一起追逐自己的梦想吧。”
我轻声低语道,“我们一起加油吧,泥泥。”
我又收拾了一会儿自己的背包,才拿上软剑,去到了没什么人待着的教堂后院。
现在已经入秋,教堂后院里只有满地的黄色和红色落叶,以及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白桦老树。
后院中间被我搬来了一个练习用的稻草假人,据说是院长爷爷在空闲的时候帮我扎成的。
给银色软剑通上电,能维持十几分钟的通电状态。于是,在这段时间里,我对稻草假人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单方面虐待,直到长剑再次软下来之后,我才一屁股跌坐在由落叶铺就的地毯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稻草假人伤痕累累,但依旧坚挺,嘲笑一般看着不远处那喘着粗气的女孩。
以我这具十三岁的身体来说,果然还是太勉强了。
我拍了拍屁股,打算站起身,去到一边休息几分钟后,再对它展开进行报复式的回击……
但是,在站起身的一瞬间,我就注意到了身后离我不远的地方传来的轻微踏步声。
发出这声音的家伙,似乎正在逐渐地,悄悄地逼近我。
那声音像是柔软的肉垫踩在了松软的落叶上,偶尔才因为踩破了落叶而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……这动静绝对不是卡特琳娜或是其他任何人能发出的。
“什么东西……”我的心弦紧绷起来,扭过头,慢慢向后看去……
映入眼帘的,是一只体型不大的,体色为青绿色的猫科动物。
……
假如妮维雅在这里的话,根据她从资料上学到的知识,她一定能一眼就辨认出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——体型娇小,但依旧是丛林之王之一的苍虎。
比起普通虎类而言,苍虎不善搏斗,但十分敏捷,还更擅长攀爬、伏击、跳跃,更喜欢使用撕咬,而不是猫科动物常用的掌击。
——它一定是跳过了围墙才来到这里的。
“怎么回事……为什么——?”我迅速为银剑通上电流,横立身前,以恐吓那只未知的虎类,“它是怎么进来的???”
我盯着它,它也同样盯着我。
冷汗流下,但我很快稳住心神,注意到它前屈了身体——我意识到这是它进行跃击撕咬的信号。
我迅速地向一侧闪去,那只苍虎的身形在空中闪现一般地出现,随后又猛地扑在了我刚才所在的位置,不到片刻便调整好发力姿势,打算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我,进行下一次的突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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